第八十三章 花落(二)
争。且陛下未曾立后,未来谁能继承大统,那谁的生母就能名正言顺成为太后。她许是打着先母后子的算盘。毕竟咱们都知道,陛下百年后,宫中妃妾不是殉葬,便是出宫为国祈福,唯有新帝生母,王太后,能够稳坐甘泉,颐养天年。 ”
王簌不忍地闭了闭眼,“话虽如此,可她为一己私利戕害她人性命,若是让公子知道,只怕到时就算荣登大宝,亦是心寒痛苦的。”
“后宫女子为权位子嗣,古往今来,哪一个不是无所不用其极的。只能说胡夫人技不如人,更或者无心再这些争权夺势上,才让她有机可乘。”说罢,楚意又禁不住侥幸,“幸而连心咒已解,不然平白累了胡亥的性命,那才真真是叫她捡了大便宜。”
王簌默了半晌,遥望着窗外问道,“楚意,在你眼里,君临天下,成为万人之上的君主,如何?”
楚意愣了愣,旋即作答,“从古至今,有的人为称王争霸辛苦半生,终是强求不得。有的人就算帝位唾手可得,坐在上面却并非心中所望。其中滋味可谓仁者见仁,智者见智,楚意属于后者,自然是觉得称孤道寡,了无趣味了。”
“那你认为,公子与胡亥公子,谁更适合成为储君?
”王簌问。
楚意不假思索,“自然是老师。”顿了顿,方说,“老师有经世伟略,胸怀天下。而胡亥,他确亦是方才所说的后者,他心无帝业,如何能与老师相较,做一个明君?”
王簌无奈地收回视线,“我家公子为长,受陛下爱重,却有郑夫人在内宫野心勃勃,母子将来必然会相互掣肘。而胡亥公子,性情阴晴不定而叛逆,不甚冷漠,难为国君。他们两个,我都不希望能继任新君。”
她们聊得越发远了,云婵在旁听得犯困。楚意瞧着云婵小鸡啄米的模样,骨子里的顽劣重现,悄悄找了个鸡毛掸子,摘下一片羽毛捉弄式地想要去扫云婵的鼻尖。可她生性警觉,她还未靠近,就被她当场抓了个先行。
云婵撅了噘嘴,“不许再有下次。”
她的表情娇憨可爱,逗得王簌忍俊不禁,不经意间倒是把屋中严肃的气氛调和得松范下来。
王簌轻松下来,释然一笑,“陛下正当壮年,咱们讨论这些数年以后的事做甚么?倒不如顾好当下,让我好好想个借口,早日出宫,咱们再一道去接子檐。”
她笑容温和干净,像是沉静湖泊,令人心安。楚意在她身侧的软席上惬意地打了个滚,期盼地眯着眼,“好啊,宫里锦衣玉食却要处处守着规矩,到底还是在外面自在舒坦些。咱们还是早早出去了罢。”
“不过……”王簌亲密地弯腰凑在她耳边,如闺中密友般与她窃窃私语,“我瞧着你之前甚是挂心胡亥公子的身体,要不然我想个法子,带你去看一看,也好安心些?”
楚意打着哈哈躲开,“小君又说哪门子的笑话呢。”
不料次日晨起,王簌去陪郑夫人用早膳时,便见到**殿的
董氏行色匆匆地走进来,非要亲自去到郑夫人面前禀报。
郑夫人允准后,便听她不紧不慢道,“回禀夫人,我家夫人自昨个儿公子细君离去后便一直在发疯症,昨夜又接着发魇症,糊里糊涂差点将自己一脖子吊死在寝殿中。幸好奴婢等发觉,及时救下,只是从此夫人便昏迷不醒,到了方才,已有两回差点摸不到脉象了。”
“看来已是不中用了。”郑夫人紧紧蹙眉,叹惋地摆了摆手,“她这个样子想来就是太医去了也于事无补,便先预备着后事罢。但陛下还在东巡,前去禀报的人,定要慢慢地说,切勿说得激进,坏了陛下东巡的兴致。”
董氏镇静地答应下来,“是。”
“另外,”郑夫人又道,“她生前与亲子不亲,死后却不能无人主持后事,去与胡亥说,要他今日务必守在**殿,为他生母送终罢,也算全了这场母子缘分。”
董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