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陨落

十二月的鹅毛大雪深深地覆盖住赢国这片战乱后的土地。

风雪中，李长客单薄的衣服残破不堪，布满血迹的斗篷随风而飘。他迎着风雪奋力向前奔跑，躲避着官兵的追捕。

“咳咳。”他狼狈不堪的跑着，时不时咳嗽两下，用手擦拭嘴角的血迹。但最终还是体力不支，无力的跌倒在逃亡的路上。

“该死。”他暗骂一声，随后用乌黑的双手无力地向前爬去，十二月的寒冰冻得他的手几乎失去知觉。

李长客意识快要涣散之际，他看到一个身披盔甲，手持长剑的男人向他走来。

那男人长相英俊儒雅，一身铠甲充满肃杀之气，他手持的长剑银光阵阵，在雪地上划出一道漫长的雪痕，愣是让人觉得无比的凌厉。刹那间，李长客硬生生的靠着意志支撑起自己站了起来，嘶吼的骂着眼前的男人：

“慕容寻，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，你简直不得好死！”

慕容寻戏谑的看着李长客，将剑扎在面前的土地上，说道：“就凭你？身为废物的你，能奈我何？”

李长客怒目看着慕容寻，体力不支的他支撑不住身体，不一会就倒下了，嘴唇被他咬破了皮，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过，一滴一滴落在雪地上。

慕容寻看着这曾经风光无限的青年跌倒在自己面前，竟一时起了兴致。

慕容寻用脚踩着李长客的手，又用力地碾了几下，说道：“这曾经云湖李氏的大少爷，怎么如今就像只丧家之犬在此匍匐着啊？来，给我磕个头就让你留个全尸。”

李长客本来垂着头几不可闻得喘息，闻言立时垂起眼来直视他，却并不言语，只是用仇恨的眼神盯着他。

慕容寻见李长客不讨饶，也不说些无用的话，只是蹲下用手拍了拍李长客的脸，说道：“记住，此生杀你的人叫慕容寻！”

言罢，慕容寻一剑将李长客贯穿。

看着身下直流的鲜血，李长客瘫倒在地上，双手死死的握住剑。不一会，世界在他眼中逐渐变得黑暗，直至失去所有色彩。

好恨啊！此生就要结束了么，真不甘心呢。

如果当初早点看出慕容寻的狼子野心，说不定就不会有家破人亡，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因我而死。

爹，娘，阿姊，田婶，我来看你们了。

慕容寻看着几乎死透的李长客，将剑抽了回来，又扎了几下，见到他不再动弹，骂道：“晦气。”

待到确认李长客死透后，慕容寻擦拭了一下自己的剑，随后头也不回的走了。

几个时辰后，天色逐渐黯淡了起来。任谁都不会想到，曾经名动京师的四大公子竟悄无声息的死在这极北的雪地之中。而曾经权势滔天的云湖李氏也在一夜之间几乎被灭门，这最后一根独苗也在这冰天雪地中陨落。

群鸦在李长客的尸体上空徘徊已久，当就要俯冲啃食时，李长客的尸体竟然无声的消失了，连地上的血迹也荡然无存。几只乌鸦俯冲的势头一缓，蹦上了旁边的枯树，黢黑的眼珠子只是盯着先前李长客的尸首所在的地方，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
而已繁华百年的赢国自然不会因为一个曾经的云湖李氏而有所改变，小孩子们只是又在路边唱着歌谣：“木子下，何长青，十日没，不得生。”

所谓世家大族的覆灭，也只在少数人的心里留下了印记而已，如此，云湖李氏就此覆灭。

李长客仿佛做了一场长梦，梦里的自己眼见着阿姊含泪坐上了慕容寻的轿子。身边纵是一片艳红色，却也比不过阿姊侧脸留下的泪珠，比不过慕容寻看似恭敬地安慰他，以后两家也可以常常走动，也比不过父母已年过六旬却还要赔笑。

又梦到曾经的自己在京城说一不二，其他世家的弟子对自己恭敬有加。可是门庭若市的宰相府是如何变得无人问津，陛下的恩宠又是如何消失的？

枉我对他信任有加，枉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