迷障（26）

林厌存上了车，陆闯坐在驾驶座上。

这车上并无他者，林厌存透过后窗看到了在车后方苦苦追赶的薛反今。她的身影离目中越来越远，直至化成一个微弱的句点。

“抱歉……”柔情已然逝去，回身恰有满目的坚定。

“首次见面……不，已经不算是首次了吧。我是你父亲的友人，陆闯。”

他透过后视镜看着林厌存的面容。

没想到事到如今，他还可以这么介绍自己。

林厌存没有回答，微缩的瞳孔，潜藏恶意。

“真像呐，和你母亲。”摆在陆闯脸上的，亦是昔日不沾半点罪孽的天真，明光满面的他真像个不折不扣的善人。

“你也配提我母亲？”林厌存没有发怒，没有被语言所挑拨，平静的狠目死死盯着他。

陆闯却笑了，“不配的人是你！所有人都是因你而死的！”

这惯用的反派之语，早就听腻了。

没有任何效果。

“当年你母亲掉下山崖的时候用身躯紧紧保护了你，才受到重创身亡的……”他说到这，却有些咬牙切齿的悲痛。

“那你为什么要把她推下去？……告诉我。”

林厌存的瞳孔与面容扩张得十分用力，自上而下不由的令人感到恐惧。

听到这句话，陆闯却有些被震摄到了。

这种感觉过了片刻，转化成怒火，“还不是因为你！我当年想杀掉的人只有你和你父亲，事到如今所有人都是为保护你们而死的！”

“小寒、肖沉、陈贺州、沈护、胡须、韩终序、沈登临、肖楚星……都是因为你们……”

怒火慢慢平息，向他袭来的是平生不可数尽的罪孽。

陆闯站了起来，走向林厌存，车子依然自动行驶着。

林厌存显然没有被他的话激到，在他眼里这不过是无法认清现实的罪犯的欲加之罪罢了。

终归，杀人犯，永远是陆闯。

他静静坐在最后座，没有发话，盯着他。

陆闯拿出一个小型遥控按钮，“这就是炸弹的引爆器——这辆车会一直直线行驶下去，大约十五分钟后有个转弯处，临近转弯处时车子就会加速，直直撞弯栏杆，然后引爆我先前在车上安装好的炸弹。到时你我就会同归于尽——倘若你有什么坏主意，我就会立即引爆医院里的炸弹。”

“也就是说，这是你我生命的最后十五分钟么。”林厌存依然很淡定，毫不畏惧此前的状况。

“对啊。可真是讽刺。”

“把生命最后的时间留来和你谈话，真浪费啊。”就算事已至此，林厌存仍想嘲讽他一二。

“在此之前，我们可以好好聊聊，然后——送你上路。”

他们狠狠对视，冷风无情，人心更无情。

“你为什么要杀了我父亲？”虽然答案早已心知肚明，但林厌存仍想问问本人，看罪大恶极的陆闯能如何辩解。

陆闯撇过轻蔑的笑，“因为我喜欢小寒。我从小和她一起长大，她应该是属于我的。可没想到他会爱上林敬容那种家伙，还生下了你。”

“就这？”林厌存更觉他不如人了。

“当时我给你下了毒，想以此要挟林敬容。没想到你母亲宁死也不肯看你们死在我面前，你母亲坠下以后，我悲痛万分，立即逃离了现场，便没有再去寻找你们的尸身。我以为，你们都死定了，可是为什么——死的只有小寒——”

他的满目柔情，惺惺作态。

林厌存切了一声，“那你为什么又杀了肖楚星？”

陆闯听到这个问题，迟疑了片刻——“因为在那个时候，林敬容告诉了他杀害肖沉的真凶是我。我本想，陷害他成为杀死林敬容的人，只可惜他知道了答案，所以必须死。”

这种大恶，是为人世所不容的。

他在林厌存眼中，是一吹就散的尘泥，是